“我想这种渴望,不亚于沙漠里的旅人对水的渴望,垂死之人对生的渴望。”陶琪叹道。
“所以我要每天跑步,最大限度地让我的肉体保持年轻。尽管最终会输给时间,但我努力让年老的生命更有质量,而不是像邵教授那样百病缠身。”沈肃耸耸肩,既然邵旬之不是凶手,他就没必要那么紧张了。
“我也会努力保持最佳状态。我希望能活到一百二十岁,然后因为男人们争风吃醋,被人从后面一枪打死!”陶琪歪着头,笑意盈盈地看着沈肃。
“你真以为你是爱神啊!”沈肃忍不住捏住她的鼻子,趁她张嘴呼吸时,用唇堵住她的嘴。
又是一个薄荷味的吻。
沈肃的心跳渐渐与陶琪的心跳重合。两个人用同样的心率感受着彼此的呼吸间炽热的爱意。陶琪搂住沈肃的脖子,努力踮起脚,让这个吻交融得更深更烫。
年轻真好啊!
年轻可以肆无忌惮地爱,像从没受过伤一样爱与被爱,不问过去,不畏将来,只求这一刻彼此坦诚相待,用欲望把对方湮灭。
第二天一早,雨停了,风依然刮着,但威力不如昨日。
如此雄劲威猛、摧枯拉朽的风,也有势颓的一天,何况人。
陶琪和沈肃一早就去医院送东西。她的心情很复杂,成天被个老头子惦记着,难免有些尴尬。可她偏偏又能体谅他的落寞,明知不可为,明知得不到,却还是要孤注一掷,不是不可悲的。
她无法把邵旬之看作一个猥琐的老人,毕竟他并没有对她做任何出格的举动,但想到他在脑中意淫自己的一举一动,又觉有些嫌恶。
她知道,这是她惯常给老人贴的标签在作祟。老人肖想年轻女孩,总是和“恶心”“不知廉耻”“为老不尊”的标签联系在一起。
他的这些行为,如果由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做出来,她说不定还会心动。
邵旬之已经醒了,但他宁肯自己永远不再醒来。
他做了两年的春梦终于碎了,狼狈地散落一地,再也拼不起来了。
他知道,在年轻人心里,老人是一种可怕的生物。
比老人更可怕的,是生病的老人。
比生病的老人更可怕的,是痔疮破裂肛门脱垂的老人。
糖尿病、心脏病、关节炎、痔疮、高血压……这些都是他年轻时挥霍健康换来的惩罚。那些坐在钢琴凳上、半天不挪一下姿势的日子,终究换来如今的狼狈。
为了不压迫到伤口,他不得不趴在床上,看着窗外被风摇得癫狂的树枝和阴沉沉的天空发呆。
这样毫无生机的天幕,唯一会飞过的是死神的翅膀。
他苦心经营的一切,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光鲜形象,毁于一旦。
在她心里,他一定像条阴险的、腐烂的、散发着恶臭的毒蛇,而且是为了吞食红色禁果、丑态毕露的贪吃蛇。
当陶琪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进病房时,邵旬之觉得,光线晦暗的病房瞬时一亮。
可是,他同时也看见了陶琪身后的沈肃。
他的目光黯淡下来,他低垂着头,半天才艰难地挤出锈迹斑斑的几个字:“昨天晚上,谢谢你们了。”
陶琪的目光正停在邵旬之插着针头的枯瘦手背上,就是这双长满老人斑的手,曾弹奏出那么动人的钢琴曲,还能把小提琴拉得风流自如,赢得如雷掌声。
她正出神,突然就被他喑哑得像灰烬一般的嗓音给吓了一跳。
他的声音里,分明有着生无可恋的颓败。
下意识地,陶琪就想要安慰他。
可随即,她就想到了那本日记里赤裸裸的窥视与妄念,喉头便涌起一点微腥。
她板着脸,尽量不露端倪。
沈肃接过话头,让邵旬之好好养伤,然后把带来的东西都交给了陈阿姨。陈阿姨高兴地把羽绒枕头塞到邵旬之的胸口垫着。
邵旬之看着枕头,像被电击了一般,猛地抬头与沈肃对视。
沈肃却一脸平静,仿佛什么都没察觉一般,唇边还挂着略带关切的笑意。
他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,却让邵旬之的心直坠向无望的深渊。
陶琪不想在医院久待,很快便告辞离去。
两人刚走到停车场,突然——沈肃大叫一声,甩开她的手,像被狗追咬一样向前狂奔。
陶琪凝眸看过去,只见一个戴着帽子、口罩的男人,正从沈肃越野车的底盘下飞快地钻出来,飞似的跑了。
沈肃才追出几步,那人已经骑上路边一辆电瓶车,快速逃走了。陶琪吓了一跳,连忙跑过去,沈肃却一把将她推开,自己趴到地上往车底下看。只看了一眼,他就爬起来,拉着陶琪远远地避开了。
他掏出手机,立即给周允打了个电话,他的车底盘上好像被人装了个炸弹。
十几分钟后,周允带着市局的拆弹专家赶来。
整个停车场都被封锁了,所有人都不能入内,警戒线外一下就围拢一大圈看热闹的人。
风大得人都站不稳,却一点也吹不散唯恐不乱的好奇心。
穿着白色防爆服的拆弹专家钻到了车底盘下。陶琪远远看着,心如擂鼓,紧张得胸腔几乎要裂开。在她看来,这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场面。她脑袋晕晕的,有些搞不清到底出了什么状况。
很快拆弹专家就从车底盘下爬了出来,他取下头套,走到周允跟前道:“小玩意儿,就是个自制土炸弹,死不了人。但车速快的话,真要爆炸了,估计车上的人也得丢半条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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