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见过大师！！”
大梵音寺旧址前，赵化凡席地而坐，看着身前那颗大放光明的舍利上出现的淡淡人影，十分郑重地行了一礼。
佛法六通，漏尽通，当真神妙无比。
忘忧看了看赵化凡，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子，也就是无心，也盘腿坐了下来。
“小友，你和无心的事儿，老和尚我也知道了！”
淡淡的波动传了过去，没有一丝声音发出，但是赵化凡却听清楚对方是在说什么。
对此，赵化凡也没有大惊小怪，而是恭声说道：“还望大师不吝赐教！！”
忘忧笑着点了点头。
“之前齐天尘说在青城山见到过一个娃娃，说他天赋极佳，天生的道种，现在想来就是你吧！”
许是忘忧特殊照顾了一下自己的徒弟，所以无心也听到他的话。
至于一旁的萧瑟和雷无桀，则并没有听到忘忧的话。
而无心听到自己师傅的话，眉头一皱，这件事儿他未曾听老和尚说起过，他也未曾想到赵化凡会出自青城山。
因为赵化凡从来就没有展露过功法，有的也只是那身出类拔萃的轻功。
赵化凡无奈一笑。
“这位老前辈，倒是什么话也往外传~~”
忘忧笑了笑，“小友勿怪，都是路上的人，结伴而行总好过一个人踽踽独行！这条路太漫长了，也太孤独了！！”
赵化凡叹了口气，忘忧大师这么说也对，的确是这样。
“我早年的确跟老前辈见过一面，当时他正在游历江湖，巧好经过，我们简单地说了两句话，实非未想到齐前辈对在下会有那么高的评价！”
忘忧又笑了笑，他如今只剩下一丝执念支撑，保持着元神不散，能做的事情寥寥无几。
但有一件事儿他还并没有丧失，那就是看人的眼光，作为站在逍遥天境巅峰的佛道大能，精通佛法六道，齐天尘能看到的东西，他也能看到。
所以他并不认为齐天尘是在说谎，反而还是有些谦虚了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，已经不能叫作天赋极佳了，天赋极佳那是说无心和那个红衣少年这种人的。
“不，老衲倒是觉得齐天尘没有说大话！”
“大师过奖了！”
“小友游历江湖以来，看到了什么？？”
忘忧的语气非常的平和，在不经意之间就能让人的心安静下来，无心在一旁听着师傅的话，寂寂无声。
他或许并不知道，这次赵化凡的问道之旅，将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收获。
赵化凡想了想再度开口说道：“看到了生与死，看到了善与恶，看到了爱与恨，看到了山间的清风，看到了竹林的夜，看见了这浩浩荡荡千载光阴长河，看见了尘世之中挣扎求生的芸芸众生，看见了广阔无垠的奥妙夜空。”
“看到了拿起与放下，看到了一条条看不见尽头的路。”
一口气，赵化凡说了很多，忘忧坐在那里依旧面带笑意。
“看来小友这一路走来，经历了很多。”
赵化凡双手撑住地面，抬头看了看这座大梵音寺的楼顶，也不知这座大殿到底经历了什么，早已变得残破不堪，已经看不出当初颜色的墙壁，只留了风雨斑驳留下的痕迹。
“我和樵夫进山砍过柴，一同担到城里卖，知道一天只能挣几十文钱的滋味，也和渔夫下江打过鱼，知道夜宿江面等鱼来的酸楚，也亲自下地挥过锄头，体验了芸芸众生最普通人的最普通一天，后来我又去当了一个算命先生，见识了人们的想与不想，得与失，也曾匹夫怒直言，救下一位平凡的女子，那个时候我看到了人间的不平，光与暗交织。”
忘忧听着赵化凡的话，沉默了片刻后又道：“可有得，有失，有所惑？”
大殿内雷无桀用自己的胳膊肘轻轻顶了顶萧瑟，那团虚影他们也看到了，但是诡异的是，眼下只有赵化凡一个人在说话，这种情况莫名的有些惊悚。
“喂，萧瑟，这是怎么回事儿？？”
萧瑟目光在赵化凡，无心，还有忘忧的元神上细细打量了一会儿，目光闪动了两下，出声道：“他们应该是在交流，只是那和老和尚所说的话，我们听不到，所以才造成了眼下这样的局面。”
“忘忧大师之前一直以来就被尊奉为天下禅宗之首，本来我以为大都是虚名罢了，如今看来，应该是有些本事的！”
赵化凡两耳不闻窗外事，自动忽略了萧瑟的话，在心里想了想这一路上的所得、所失、所惑。
“有所得，不知有所失，也有所惑。”
忘忧轻轻点了点头，“既是有得，那就有所失，天地自来是公平的，它让你得到了一些东西，自然也让你失去了一些其他的东西，就说感悟，你看待一件事情得到了这样的感悟，相反而言，便失去了另一种，不过这种得与失之间，并没有优劣之分，随缘即可！”
“至于所惑，老衲不才，愿为小友分说一二，至于对错与否，还望小友自己体会了！”
赵化凡叹了口气，轻声说道：“敢问大师，命运是否真的不可逆？？”
忘忧听到这个问题，也是愣了愣，他仔细地再度打量了一下赵化凡，见他是真有此问，并不是随口说的，便重新静了下来。
这个问题，也是之前他自己的经历，他收养了无心，一十二年，之前他也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，无心当年还是四五岁的娃娃，难道加持在他身上的命运真的就无解了吗？
他在佛法中寻找答案，于成千上万的香客身上寻找答案，于这万丈尘世间寻找答案，可惜，这个答案并不是那么好寻找。
他曾经试图改变过，但现在看来，似乎并没有用，无心还是回到了这个既定的轨道上。
不过倒也不是一成不变的，至少经过了他的陪伴，无心这一十二年走的很安稳，日后定然也不会再度重蹈叶鼎之的覆辙，中原武林也不会再度生灵涂炭。
“这个问题，老衲不敢说对与否，不过老衲有句话，可以送给施主。”
赵化凡点了点头，“什么话？”
“命由己造，相由心生。”
“佛家有功过格的说法，是说一个人的命运会随着积善除恶增减，由小到大，积水成渊，最后到达一定程度后，便会扭转自己的命运！”
“不纠结与一时一地的得失，不是说今天你做了一件好事，第二天就会得到回报，这个过程可能会不容易，但是天道轮回，终有一日，这份果业会回到自己身上。”
“积善成德，而神明自得？”
福如心至，赵化凡脱口而出。
忘忧轻笑着点了点头，“佛道同源，道理是一样的！！”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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